笼中鸟

似乎体验到了您的孤独感

【反逆黑白】《天长地久》(下)

下篇出来了!

泊岸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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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挂掉不在服务区的通话,鲁鲁修将手机关掉然后塞进了背包,13个小时的航程马上就要开始,而他并不知道朱雀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是否方便和自己见面。倒也不是不能拜托C.C通过对方的经纪人和他取得联系,但那样做怎么想都很奇怪。一筹莫展对于鲁鲁修而言太过于陌生,他索性闭上眼,让自己暂且不去想13小时后可能发生的事。


 


距离的相隔能让两个曾经亲密的人变得多遥远?有一天你失去他生活的动态,他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相伴你全都不得而知,只能通过电视新闻和娱乐八卦来了解对方也许并不真实的近况。


 


他其实并不确定就这么追过去是正确的决定。情况并不是像卡莲以为的那样不会变得更糟——起码他们现在仍然是朋友,虽然因为彼此工作忙碌有些疏于联络,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份友情的稳固性——至少就朱雀单方面而言,很难想像他会因为什么理由断绝和自己的关系,除非比四年前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试图干涉朱雀的私事。


 


他们在阿修福德度过的最后一年他因为艺考和演出经常在世界各地奔波,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和朋友们保持联络,偶尔和朱雀通个电话,他也只会微笑着说这边一切都好。


 


“如果说有什么变化…你不在啊。”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让鲁鲁修头皮一阵发麻,这种话几乎是在撒娇了而他完全不自知,鲁鲁修拿他这种行为很没办法。有时挂了电话后会看着手机上的通话页面发呆,然后被魔女毫不留情地嘲笑:


 


“恋爱果真让人愚蠢。”


 


鲁鲁修白她一眼,心道恋爱也让人宽容你的刻薄。


 


大概正因为这样,在回到学校听到朱雀可能在和赫赫有名的千金小姐尤菲米娅交往的传闻时会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他甚至失望到不愿意找朱雀对质,可偏偏那个笨蛋自己找上来兴高采烈地和他说起有关尤菲的事情。


 


“我一开始还在想,是布列塔尼亚家的人,鲁鲁修会不会介意,”鲁鲁修从未想过朱雀由衷开心的样子会让他这么不是滋味,而对方看起来浑然不觉,“但是她说她和鲁鲁修娜娜莉的关系都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让她担心很久,如果鲁鲁修愿意的话哪天和她见一面吧。”


 


 “尤菲啊…她确实是个好女孩,见到她娜娜莉也会很高兴的,”鲁鲁修面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稍微流露出一点为难的样子,“但我可能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再给我点时间吧。”


 


朱雀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于是谈话顺利的进行下去。从朱雀的叙述中他已经得知了所谓交往纯属流言,尤菲是他俱乐部新调来的经理,联想到俱乐部的股东是布列塔尼亚家这也并不稀奇。但在鲁鲁修看来既有流言则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从朱雀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现在关系甚为密切。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尤菲米娅,恰恰相反,他很欣赏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对她的好感恐怕超过了他那些七七八八的兄弟姐妹加起来的总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欣然接受朱雀被她抢走——“抢”用在这里对尤菲并不公平,但从他的视角来看正是如此。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疼。


 


 


 


他还是去见了尤菲——不管他对自己的家族有什么成见对枢木朱雀有什么非分之想,尤菲总归是无辜的,并且他相信她是真的在关心着他和娜娜莉。


 


如他所料,尤菲米娅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喜欢,他们聊这些年彼此的生活,聊近况和未来的打算,当然也聊枢木朱雀。尤菲并不掩饰自己对朱雀的倾慕,也直白地向鲁鲁修袒露自己的烦恼:


 


“虽然和朱雀君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觉得他对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尤菲咬着下唇,鲁鲁修熟悉她身上的这个细节,这是当她不自信时的无意识动作。而他在一点一点地动摇——面对她的诚恳和真挚,自己暗揣的嫉妒显得太卑劣;尤菲是非常好的女孩子,也无疑是朱雀喜欢的人,他没理由为着自己那点也许永远无法得偿的私心让这两个对自己而言这么重要的人错过这么难得的幸福。


 


“…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担心,那家伙只是在某些方面太笨了罢了,”片刻的沉默后,他注视着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妹亮闪闪的眼睛,温和而笃定地对她说,“他一定也非常喜欢你。”


 


 


 


如果给人生中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排个序,这句话毫无疑问会高居前列。在听到作为朱雀好友的他这么说后尤菲显然很受鼓舞,一直到他们分开她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想到大概用不了多久那些传闻就会变成事实,他们俩会成为令人歆羡的一对,尽管有那么些懊丧,可那时鲁鲁修是真心实意地在祝福他们。


 


那段时间朱雀的训练也很忙,不回学校是家常便饭。鲁鲁修暗下揣测他们这会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因此看到几天不见的朱雀时他还想着是不是该恭喜恭喜他。而朱雀径直找了上来,表情罕见的严肃。


 


“鲁鲁修,我想和你谈一谈。”


 


和他们往日里闲聊谈心时一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天台站定,而鲁鲁修的心情却比以往忐忑,他并不知道朱雀要说些什么,也不敢妄加揣测,只能注视着对方倚在围栏旁的背影,听见他有些沉闷的声音顺着风向被传过来。


 


“我和尤菲走得太近,鲁鲁修是不是不高兴了?”


 


“…是的,有一点。”片刻犹豫后,他决定在这个问题上诚实。


 


“因为她是布列塔尼亚家的人?”


 


“不是这个原因。…好吧,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但并不完全因为这个。”


 


朱雀转过身,他的眉毛挑了起来,这是发怒的征兆。鲁鲁修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上一次见识朱雀的怒火还是大约在九岁的时候,那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


 


而朱雀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不讨厌尤菲。”


 


“我从来不讨厌尤菲。”他快速地回道,接着绞尽脑汁地措辞,“是一些其他的问题…这很难解释。”


 


“鲁鲁修,”朱雀突然直直地盯着他,“你是希望我和尤菲在一起吗?”


 


尽管不明白对方这句话的用意,鲁鲁修还是尽量不那么干涩地答道:“我想你们挺相配的。”


 


“…昨天尤菲向我表白了。”朱雀平静地说,“看吧,你果真不惊讶。是你鼓励她这么做的吗?”


 


鲁鲁修感到嗓子有点冒烟,他居然一时找不到合宜的回答,而朱雀注视了他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自顾自说了下去:“之前可能是我有点没分寸,但尤菲是很聪明的女孩子,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她大概就懂了,所以我觉得不至于到这一步。能让她主动提出这件事,肯定是什么人给了她不必要的希望吧。可是鲁鲁修,我告诉过你我把尤菲当做好朋友看待的,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呢?”


 


“因为你讨厌布列塔尼亚家的人…就连尤菲,你也希望让她难堪吗?”


 


“没有那回事!”即便自觉理亏,在听到对方这种说辞时鲁鲁修也有了几分怒气,本来还欲争辩几句,却在看到朱雀垂下头转开视线时又语塞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鲁鲁修撮合我和尤菲应该是出于好心的。”在刘海的阴影里他看不清朱雀的表情,而光听那沉闷的声音也能感觉到对方在压抑着什么,“很抱歉说了刚才那些话。但之前明明说好了不管有什么事都会说清楚…而鲁鲁修在刚才有什么地方没有说实话吧。”


 


这时候再辩解什么总归苍白,鲁鲁修站在一边任沉默慢慢填充两人间的空隙,就这么过了一会,他慢慢走上前,将手搭在对方肩上,被他触碰到的朱雀小幅度地颤动了一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是经过神经系统的分析和运转,好像是从心底无遮拦地流露出来:


 


“…我很抱歉。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我不会再向你隐瞒你什么,相信我,朱雀。”


 


 


 


不久之后艺术校考的录取通知发放下来,在纽约和伦敦的两所戏剧学院中他最终按C.C的建议选择了前者,这意味着他们之间会有漫长的分别——朱雀马上要转入依旧位于伦敦的圆桌俱乐部开始正式作为职业选手的生涯,能进入到这所顶尖级的俱乐部其中自然有尤菲的引荐,这样大概会让他感到更愧疚,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再也不隐瞒的话说出来后鲁鲁修很难想象大学时继续与朱雀保持密切的交往和频繁的见面。诸如此类的事情总会发生,而下一次也许不是尤菲、而是朱雀真正从那个层面喜欢的女孩,而那时候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保持一些距离,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们之间的友情都会更好,鲁鲁修这么对自己说。




把选择结果告诉朱雀后他也只是短暂地惊讶了几秒,随后只是客套地发表朋友范畴内的不舍和祝福。而自己又还想要些什么呢?即便是朱雀,或者正因为是朱雀,这种时候不可能试图纂改他本人的意志。




志愿提交那天他独自站在天台上向远处眺望,云层压得比平时低许多,以至于所见到的景色都显得黯淡而阴沉。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拂,并不能给人带来任何清爽的触感。树叶没精打采地窸窣,卷云在闷湿的空气中酝酿一场雨水。


 


 


五.


 


枢木神社位于东京的市郊。下飞机之后坐新干线,再转乘巴士,凭借着久远的记忆和地图的指示登山时鲁鲁修已经气喘吁吁。


 


他还是没能联系上朱雀,也并不再那么急于找到他——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是他几年前下过的决定,虽然现在的举动显然有悖那时的意愿。真正经历了距离和时间才更清楚地觉知到将这份感情搁置到疏淡是天真的想法,他知道自己难以放手,但那也不意味着他会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朱雀也是抱着什么决心带着基诺来到日本,自己其实没有立场打扰他们。


 


出机场鲁鲁修后望着东京来来往往的人潮,上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像是半辈子前的事。日本于他似乎并没有太多可去的地方,于是他一番周转来到枢木神社——十四年前他是在这里和枢木朱雀相遇。


 


朱雀家很早就搬离了这一带。自从朱雀的父亲出事后枢木神社便趋于废弃,通往它的小路上荒草丛生。鲁鲁修想起许多年前他、朱雀和娜娜莉在这条小路上奔跑嬉闹,被枢木夫人看到的话会微笑着喊他们慢一些。如果说朱雀性格里倔强固执的一面比较像他的父亲,那么温柔和善的一面一定来自他的母亲。他从她那里继承了一双碧绿的眼睛,和一头柔软的茶褐色卷发。鲁鲁修还记得她总是在午后为他们端来冰镇的麦茶,和她自制的那些那时对他而言还很新奇的日式点心。


 


和自己一样,朱雀与父亲感情淡薄,尽管在枢木玄武政坛失意后开始周顾家庭后有所好转。但朱雀非常听母亲的话,据说是因为枢木夫人在他四岁时生过一场大病,在那之后朱雀早早成为了会照顾母亲感受的孩子。


 


但如果是那位女性的话,就算听到独子决定和同性在一起,大概也会微笑着祝福。


 


鲁鲁修想起自己当年来到这里时,名义上是参加什么夏令营活动,他却很清楚那时或者是因为自家老头子的涉黑产业或者是他其他情人的暗中指示,母亲玛丽安娜屡遭袭击,为了自己和娜娜莉的安全不得已将两人送到故交枢木家。在往后的人生里他和娜娜莉改换姓氏,彻彻底底斩断与布列塔尼亚家的联系,而他那自由随性的母亲现在不知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恣意游玩,没准还和老头子藕断丝连粘连不清。偶尔联系上一次,玛丽安娜总会对他说你以后会明白你的父母也很爱你。


 


鲁鲁修不知道以后是多久之后,他只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和娜娜莉两个人相依为伴,从双亲那里得到的关心少之又少。而除了娜娜莉之外第一个陪伴在他身边让他不至于踽踽独行的人是枢木朱雀。




最初他们看彼此都有些不顺眼,在比较早熟的他眼里那时的朱雀是个太过闹腾的孩子,而朱雀也看不惯他神色疏冷的样子,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是争执吵闹。


 


缓和他们关系的人是娜娜莉。朱雀尽管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对娜娜莉却像疼爱亲妹妹一样,娜娜莉也喜欢扯着他的衣角用软糯的声音喊“朱雀哥哥”。因为有共同要照顾的人,他与朱雀也就很难一直横眉冷对,渐渐地他开始不那么抗拒与朱雀心平气和地交谈,朱雀也开始乐于带他一起参加一些尽管在他眼里有些幼稚的游戏。


 


鲁鲁修看着身侧葱郁的林木,想起那时朱雀带着他和娜娜莉在树林里玩什么寻宝游戏,还一本正经地念叨着找到宝藏的秘诀,娜娜莉认真地听着他故作专业的指示,鲁鲁修在一旁觉得有点好笑,但也不戳穿,像模像样地跟着点头,多数时间就站在一旁看他们不亦乐乎地忙碌。树影下总会漏出几道夏日的阳光,在他们的脸上投射出明晃晃的斑点。


 


如果现在和那家伙说起当年往事,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那时的愚蠢感到羞耻,想到这里鲁鲁修轻笑起来。也许是因为从半路开始脑子里就被这些旧日往事填充,上山的路似乎缩短了不少,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将近目的地。当与记忆中几乎别无二致但又陌生了许多的枢木神社完整地出现在眼前时,鲁鲁修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会因为刚才的辛苦而有些紊乱的呼吸,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神社里落满尘灰,角落里有针脚繁密的蛛网,显然已久时无人打理。鲁鲁修卸下背包,随意拂了拂灰尘就地坐下。他来这里本没有什么太明确的目标,也算不上是特意来缅怀往事,只是坐在这里感受风来风外,居然感受到久违的平静和放松。他最近的工作繁多,并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连日的忙碌加上朱雀这件事带来的焦虑让他很快感到疲倦,困意渐渐咬噬神经,而意识恍惚间关于枢木朱雀的一些冗杂的细节像鲸群一样浮出记忆的海面,落下一串串水花。


 


他想起他们小时候在外头疯玩累了会回到这里乘凉,偶尔会有人前来参拜,对灰头土脸的他们报以宽容的微笑。有时跑远了回程时他有点体力不支,朱雀虽然对他奇差的体力满脸理解不能,但也总是二话不说牵过他的手拉着他走完余下的路程。


 


他想起在阿修福德学院与朱雀的重逢。那天朱雀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惊讶地发现对方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青年,只是娃娃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他听见朱雀用清润的嗓音说“好久不见”,笑容一如记忆中那样明亮温暖。他下意识伸出手,替对方重新系好衬衫前有些歪斜的领结。


 


他想起那许多个朱雀在他们家度过的夜晚,娜娜莉每次见到朱雀时都表现得格外开心,那个雨夜朱雀捧着杯子小口喝着他泡的红茶,陪伴娜娜莉时的耐心与小时候别无二致。他那时候想是不是枢木朱雀唤醒了他这些年来最想拥有的一样东西——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


 


他还想起在他们再度相别两地时,有一天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哈姆雷特》话剧的表演,走出礼堂时脑子里还盘旋着那些繁复的台词和弯绕的哲学话题,然后他看见不远处的橡树下守着一个本该远在异国的枢木朱雀,在看到他后冲他大力地招了招手然后快步跑过来与他拥抱,在被问到“怎么突然跑过来”时扬起脸笑着回答“因为很想你”。


 


……


 


在困倦中浸泡的回忆似乎有令人饮醉的功效,莫名的勇气像咕噜噜的气泡一样滋生。鲁鲁修再次划开手机屏幕,按下了朱雀的号码,依旧无法接通,而他按下了的语音信箱。


 


“朱雀,是我,鲁鲁修。”


 


“不知道你听到这段录音是什么时候,可能过几分钟,也可能要过上几天。”显示声音正在被录入的红光一闪一闪,鲁鲁修清了清嗓子,不需要太多构思和修辞,他望着染着红晕的天际线和渐渐黯淡下去的日光,自然地叙述着。


 


“我现在在你家的神社。可能一时心血来潮吧,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想起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真奇怪啊,那个时候明明觉得你挺讨厌的,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不知不觉我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在你身边?这句听起来有点像废话,但老实说我还真挺介意。


 


“还记得那次你因为尤菲的事生气吗,你说我说谎了,是的,我不希望你和尤菲在一起,也不希望你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祝福你,但那不会是我所希望的。因为比起那些我还有一件一直没告诉你的事——


 


“朱雀,我喜欢你。”


 


 


六.


 


鲁鲁修做了个梦。梦里他穿得像玩cosplay的中二期少年,和魔女经纪人一起驾驶着披萨形状的飞碟为解救被蛋卷支配的日本和世界掀起了一场反叛斗争,而朱雀屡屡出面阻止他,并谴责他为了一己私利谎报比萨的营养价值,用制作蛋卷的方式制作披萨最后披萨也是蛋卷味的;他辩解道自己不光要让世界人民享受披萨也要让他们吃上意大利面,他其实既不喜欢披萨也不喜欢蛋卷但无奈被魔女经纪人诱哄着签订了霸王广告协约……梦境的前半段都像这样乱七八糟毫无逻辑,除了朱雀的骑士装还有几分看头外简直无聊到让梦中的他昏昏欲睡。


 


然后场景一转。他看到黑漆漆的枪口,枪支的主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他想唤对方的名字,出口却是冰冷而尖锐的嘲讽,然后那张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击碎的冰层,再接着它们可怖地扭曲起来——他听见对方用变了调的声音咒骂自己,他在难以自持的愤怒中也掏出了枪支对准这个自己曾经发誓要保护的人——


 


场景再次变换。世界在坍塌,玻璃一般透明的碎片纷纷剥落,似乎有什么久远的画面映照在这些边角锋利的碎片中,可他却无暇顾及,只是收紧了双臂,好像这样可以让怀中人消逝的慢一些。


朱雀平静而温柔地注视着他,深绿色眼睛里的情绪读来几乎是解脱,大片大片的鲜红自他的胸口不断洇开——不是番茄酱也不是别的什么无害生命的东西,这个人真真切切地正在死去。他听见自己喑哑的嘶吼,用绝望的声音祈求对方活下去……


 


………


脸上有凉凉的水,伸手抹了一把,指尖的液体透明无色。


 


…哭了?


 


覆着水雾的视线缓慢地恢复清明,眼前的身影一点点清晰起来——那个他联系不上的笨蛋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他枕在对方的大腿上,身上披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朱雀?”他有些迟疑道,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另一个梦境。


 


“鲁鲁修你醒了啊!”对方很快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来的时候看到你睡的很沉觉得还是不吵醒你的好,不过确实再不动身的话下山后搭不到车会很麻烦。”


 


鲁鲁修看了看外边,天色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朱雀过来了多久,说回来自己睡过去之前…他已经听了吗?鲁鲁修紧张起来,甚至看向朱雀的眼神都带了点防备,像是准备好了撒腿就跑:“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雀无奈地耸耸肩:“C.C告诉阿尼娅你背着她翘掉工作跑过来了,她也联系不上你,拜托我帮她找人。我想想鲁鲁修在这边比较熟悉的就只有我们家的神社了,所以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他由衷高兴地感叹,随即笑着指责道:“不过鲁鲁修是不是也太不负责任了,让美女经纪人小姐着急了哦。”


 


不想吐槽C.C搬弄是非的能力和谜一样的助攻操作,鲁鲁修选择直奔他最关心的问题:“…你的朋友呢?你不是陪朋友来旅行的吗?”


 


“啊,你说基诺和阿尼亚吗,”朱雀挠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让他们先自己在秋叶原逛了,基诺是自来熟,阿尼娅会一点日语,虽然有点抱歉不过他们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我也不想一直当电灯泡…而且找到鲁鲁修最重要嘛。说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到日本来?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鲁鲁修眨眨眼,缓慢地消化对方刚刚那一段话里的信息量,半晌只简短地回道:“我给你在伦敦的号码发了信息。”


 


“啊,前天在大阪的时候把那个手机丢在那边的旅馆了,”朱雀懊恼地说,“虽然他们有帮忙寄过来但暂时还没有收到…早知道应该发邮件跟你说一声的,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两天鲁鲁修会联系我。”


 


“我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鲁鲁修支支吾吾地说,“因为…一些事。啊,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下山吧。”他站起身有些仓促地往外走,暗自祈祷在天色遮掩下对方看不清他变红的耳朵。


 


然后他被拽住了。


 


鲁鲁修转过头,正对上朱雀凝望他的视线,那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翡翠般的莹润光泽,他觉得那是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大脑又呈现了短暂的空白,直到朱雀开口打破这一切。


 


“在下山之前,能先听我说几句话吗?”朱雀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细听的话能察觉出有出于紧张的微微发颤,“这样等回到有光线的地方,鲁鲁修可以选择把它们忘掉。”


 


鲁鲁修被他这样子搞的有些莫名,但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见朱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比郑重地对他说:


 


“鲁鲁修,我喜欢你。”


 


似乎错解了鲁鲁修表露出来的惊愕,朱雀带着苦恼又纠结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我发现鲁鲁修对我而言不止是朋友的意义。但鲁鲁修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不是吗,甚至还撮合过我和尤菲…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是太清楚你和C.C小姐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所以也不确定说这些会给你带来多大困扰…但是上次见到米蕾会长后我想了想,一味瞒下去好像也没有用,只会让我在面对鲁鲁修的时候越来越不坦诚。


 


“本来我买好了过两天去纽约的机票打算去找你,没想到提前见到了,也没有太多准备…”朱雀把头低了下去,有点小声地说:”鲁鲁修拿这些话也没办法吧…感觉是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鲁鲁修一贯运行精良的大脑此刻被一大堆冗杂的数据充占。


 


优秀?受欢迎?照顾人?比他小?


 


几个月也能算比他小?




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然后他强行关闭了这些在当下毫无用处的计算,身体代替大脑给出了最直接的回答——他上前一步捧起朱雀的脸,对着那张因无措而半张的唇吻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还没缓过神,也许是因为疲惫,下山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话,只是沉默地牵着手。在这片一时无人打破的安静里,朱雀突然说道:


 


“鲁鲁修,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刚刚我找到鲁鲁修的时候,因为看到你睡的很沉就没有吵醒你,”朱雀一面说一面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小心脚下的路,再开口时语气有一点犹豫,“但到后来你眉头皱得很厉害,最后还流泪了…我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鲁鲁修。那是个很痛苦的梦吗?”


 


“嗯,糟糕透了。”鲁鲁修用更坚实的力道回握住他的手:“但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在对方追问下去之前他把话题岔开:”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娜娜莉,你猜她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那个笨蛋居然认真地忧心忡忡起来,“她会不会不太高兴?”


 


鲁鲁修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记得你在的时候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希望我们三个,能永远这样在一起。”


 


 


七.


 


刚刚成为史上最年轻影帝的鲁鲁修兰佩鲁奇的一段访谈视频最近在youtube上热度火爆。正如魔女所预料的那样,出柜对他的事业利大于弊,这也让枢木朱雀能放心地牵着他的手行走在阳光之下——对自己的事他总是顾虑很少,让他无所顾虑的是鲁鲁修这边坦然的态度。


 


那天朱雀就坐在台下观看访谈节目的现场录制,他和鲁鲁修约好等录制结束后一起给会长一个惊喜。因此他也现场目睹了当鲁鲁修毫不遮掩地公布到“现在已经有了恋人”时,见多了大世面的米蕾也露出了可以做成一张效果夸张的表情包的惊讶表情。在问接下来的问题时她几乎已经把主持人的专业素养抛在脑后了,表现得活脱脱是一个追问闺蜜八卦的小女生,就连鲁鲁修都忍不住低声提醒她:“会长,原形毕露了。”


 


于是米蕾咳嗽两声重新摆回端庄的坐姿,而朱雀从她热切的眼神中看到她此刻大概恨不得掐着鲁鲁修的脖子逼他说出对象的名字——而鲁鲁修一直保持着迷倒万千少女的招牌笑容,慢条斯理地说:“不久前他也上了你们节目,说回来我也要感谢会长——因为那之后他确实很快向我表白了。”


 


骗子。朱雀红着脸腹诽道,那根本不算,明明是你先说出口的。而此刻米蕾的表情已然是表情包进阶版,在她情绪平定之前大概会cut掉好几分钟。朱雀看着鲁鲁修嘴角腹黑的弧度,不觉也微笑起来,然后对方的视线慢慢地移向了他这边——


 


鲁鲁修唇齿开合,吐字清晰,带着足以俘获任何人的温柔,而他知道那些话是只给他一个人的礼物——


 


“之前你说,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但其实我更贪心一点,我希望这个时间期限更长更长——能够天长地久,也就是不止一辈子。”


 


 


END-


 


这篇写的战战兢兢,总觉得游离在OOC边缘,让黑白变甜真的好难哦


解释一点设定:


阿修福德学院被挪到了伦敦,毕业之后鲁鲁修在美帝上戏剧学校并且留在那边发展,朱雀加入了伦敦的圆桌马术俱乐部(233)


之前看过一篇玛丽安娜和朱雀妈妈的同人(是的)居然觉得这对暗搓搓有点萌,所以这里有两人是故交的私设


原作里朱雀和鲁鲁修都很早失去了母亲,这里当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啦。他们都应该有完整的童年,人生不说毫无波折,起码没什么大风大浪。


 总之都是瞎掰的,he就好ww


All in all…今年依旧非常非常爱你,但愿你好,能为你构想的所有结局都必须是敞亮的。


 


(看到lof还有黑白同好非常感动了,日后有机会车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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